我还在写，能有多晚呢？

我还在写，能有多晚呢？

有多晚了？他问着自己，转头看看烟雾朦胧的苍穹，又将视线转移回来，回到那张纸上，纸上虽有很多墨汁，但他毫不在乎，仍是奋笔疾书，夜空中回荡着他的文字。

记忆中，也许还有前些年的事，他内心应该很清楚，他还曾经被愚弄过。想到这里，他又大笑起来，笑声中的回忆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那次他真切的哭了。

他家并不富裕，但至少足以维持生计。窄小的屋子里堆着许多东西，他唯一爱的，便是墙外那一棵碧绿的爬山虎了。他从小便喜欢，但是却没人认识，有人想除掉，但却迟迟懒得去弄。于是，他每天都浇些水，后来忙了，便隔一段时间才能照顾一次。爬山虎却还是一直爬着，直到看见他，却横着爬了。差些爬进屋子，却只是因为父亲会随意乱踩，便只让它在外面等着。

“老师，再看一下吧。”一座不是很好的屋子的死寂被一声稚气的叫声打破。

“……你，你自己看吧……”声音很苍老，也很慢，近乎悠悠无声，但他仍然走到苍老的身影面前。

“这是我改了好几遍才改出来的。”

“真是…你这个作品么，还可以。”一个苍老的背影从座椅上挣扎着起来，嘀咕几声。拿起笔，蘸一蘸红墨，看几眼，圈几下，一丢：“再仔细看看吧。”又缓步走回座椅上，不再说话。

他捡起来，看几眼，拿起红笔，再改，便小心地摘抄一边，放好，房里又恢复寂静。

第二天一早，他便再看几眼作文，又收好，进了学校，刚放下书包，便听得一阵暴戾声：“来的这么迟，不是和你说过要来的早些么？是不是不想测试了？早说过！”他接好报名表，小心的摊在桌上，开始填写自己的信息，又从包里拿出作文，小心地和报名表一起放到纸堆里，又回座，拿好作文纸，后开始创作。教室内又传来一声：“没事没事，来了就好，来了就好，快考试吧。”

——这少有的“温柔”，确实让班里所有的人侧目。

“看什么看！”暴戾的声音又挡回了好奇的目光，也伴随着他文章的落笔。

之后不久，他便拿着证书，走到指应地点。他终于发现，原来他是被人糊弄，这地方只是一个出版社为了来拿取一些作文来唬个名头罢了。

他没有说什么。他回到家，关上坏了的门，笑着，狂笑着，说：“原来，我，根本没有被重视……”

“啪”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房中炸响。还是暴戾的声音，不过多了失望：“你就要放弃么，败家儿子，要么继续给我写，要么就滚！”父亲说完，用手遮着脸，抽出一支烟来，点上，房间里又充斥着烟味，但是他和爬山虎都闻惯了，他怔在那里。作文纸被父亲一脚踩破，他也不去捡，只是待在有些腐烂的墙角，听着房间门发出巨响和呻吟中又坏了一点，震掉他一张一张的稿纸。

风还是很大，带动着一切，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苍老的父亲还有如此大的力量。他突然不记得他为什么要去参加这个比赛。他摸着红肿的脸，想追上父亲的脚步，却拿不出力气来。他只是觉得他站在孤岛上，就快，就快失去他的一切了吧……

爬山虎的枝条伸进来，碰了碰他，他哭了，真切的哭了。抱着爬山虎的枝条，仍由不再无暇的泪滴不断洒落在空中，甩到天花板。哭够了，拿出纸，继续开始写。

……

他笑够了，又开始写，不在乎天空上是否繁星闪耀。灯光照着的他的背影，掩盖了很多东西。仔细看，是书吧，而且，作者都是同一个名字，和桌上的名字一个样。